日子怎麼過,就是文化

人們通常在感覺到自己被故事所侷限時,自身的感覺與作為無法產生其他可能性的時候,便會求助於敘事治療。我們的工作包括去促進其他可能的經驗,這常包含要認出那些讓我們把事情視為理所當然的文化故事,好將實際上可以大不相同的意涵顯現出來。回顧這些文化敘事,讓人們能夠有機會選擇故事與自身連結的方式,並調整自己的作為,使之更符合自己所珍視的信念與價值。

龍應台說過:日子怎麼過,就是文化。它是隨便一個人迎面走來,他的舉手投足,他的一顰一笑,他的整體氣質。他走過一棵樹,樹枝低垂,他是隨手把枝折斷丟棄,還是彎身而過?一隻滿身是癬的流浪狗走近他,他是憐憫地避開,還是一腳踢過去?電梯門打開,他是謙抑地讓人,還是霸道地把別人擠開?一個盲人和他並肩路口,綠燈亮了,他會攙那盲者一把嗎?他與別人如何擦身而過?他如何低頭系上自己松了的鞋帶?他怎麼自賣菜的小販手裡接過找來的零錢?如果他在會議、教室、電視螢幕的公領域裡大談民主人權和勞工權益,在自己家的私領域裡,他尊重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嗎?他對家裡的保姆和工人以禮相待嗎?獨處時,他,如何與自己相處?所有的教養、原則、規範,在沒人看見的地方,他怎麼樣?文化其實體現在一個人如何如何對待他人,對待自己、如何對待自己所處的自然環境。在一個文化厚實深沉的社會裡,人懂得尊重自己──他不苟且,因為不苟且所以有品味;人懂得尊重別人──他不霸道,因為不霸道所以有道德;人懂得尊重自然──他不掠奪,因為不掠奪所以有永續的智慧。品味、道德、智慧,是文化積累的總和。文化不過是代代累積沉澱的習慣和信念,滲透在生活的實踐中。日子怎麼過,就是文化。

敘事治療認為在人們的世界,只有主觀真實沒有客觀真實,我們的自我認同是被社會建構(social constructed)的,我們敘說的心理歷史也是建構出來的。生活在現在社會有許多不明白或不懂的,一起學習如何做事,通過一起做事了解相互的不同,共創共享。這個社會變得分化,其中一個原因是我們給一些看不見也不必要的文化規範著我們。我們必須經由自我的創造與環境的互動才能建構真實的主體經驗,我們有能力把自己視為主動創造者,可以從主體經驗中超越社會環境所加諸的限制。日子怎麼過,就是文化。